作者 易永煌 编辑 王秀华
这是今年第三次乘坐飞机,心里还是莫名激动,毕竟上一次天,确实是比过蜀道要难。
在“轰隆”的引擎声中,飞机抬头慢慢离开了地面。这时的我,突然有一种与万物隔绝的孤独感。人真的不能离大地太远,不能脚踏实地,会让人产生虚无和恐惧感。
地面离我越来越远,最早消失的是一个个人,直到他们连黑点都不是。一幢幢高楼大厦成了小孩子玩耍的积木,这里一小堆,那里一小堆,落在大地和山林的某个角落。一条条纤细的公路上,汽车就像一只只在绳子上缓慢爬行的蚂蚁。渐渐地,那纤细的绳子连着发光的小蚂蚁也不见了,大地也不见了,山林也不见了。
当你看着熟悉的事物在眼皮底下慢慢消失,你会有什么感受?虽然这些熟悉也许和你无关,但就是一件件一个个在你的眼中慢慢被剥离。你应该会想,他们其实都还在,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,只是你看不见而已。但我无法平静,我想,真的会有那么一天,万事万物都会继续有条不紊地运行着,但我是真的看不见了。突然想起马卡姆《夜航西飞》里的一段话,作者在飞行时想到:“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,而是一颗遥远的星星,只不过星星会发光。飞机就是你的星球,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。”
透过机窗,我只能看到机翼在迷雾里前行,一闪一闪的机灯提示着这并不是静止的画面。我靠着机窗,先是猜测多久闪一次,再是数着闪了多少次。孤独者的处境,只是看起来寂静,内心却比口中喋喋不休更加活跃。
多少次的闪烁后,飞机突然冲出迷雾。有一道神奇的光横在“天边”,狭狭的,它不是晴天的夺目蔚蓝,也不是雨后天晴透亮的霁色蓝,似乎夹杂着一点竹林月色映照下的竹月蓝,更多的应该是月光般清冷淡雅的月白蓝。而在这月白蓝的上下,又镶着一丝橙黄色、淡黄色和浅橙色。天空这美妙的渐变霞光,使得日落充满了柔和,也给孤独带来了一丝惊奇和温暖。
这时的“天”变成了浅灰,“地面”是一望无际的云海。这里的天地,按照科学的理论来说,是对流层之上,平流层底部了吧!飞在云层之上,我想,这就是天上天了吧?
总有光能照耀着你注意不到的地方。一片看似平坦的云海,渐渐清晰起来。在阳光的照耀下,本来只是一些坑坑洼洼、皱纹丛生的云海变得壮丽起来。它们成了丘陵,被阳光照耀的部分呈现出可爱的奶白色,同时染上了温暖的金色、橘黄色。没被照到的阴影,就好像山丘的背面,有坚强的黑色。被阳光照耀的云崎岖不平,没有阳光是有一点点皱纹的云海。这时候,它们不是蓬松的云朵,而是真的“大地”,光影交错下,肌理丰富。它们甚至形成了一条河流,飞机顺着河流航行,就像在大地上,一只小鸟飞翔在母亲河的岸边——安静而温暖,却没有一点声响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。世间有许多种静默,每一种都有不同意味。
但我渴望那不存在的,在一次次浓密的云层里幻灭。在前行的路途中,时不时有一刻,那些美好会被打断。也许在我想象的下方,一场暴风雨正在进行。突然,我对恳求存在的一切感到厌倦。
当你在高层,风雨在你的下方,再大的暴风雨你也感受不到,你看到的只有阳光。虽然身体固定在一个小小的位置上,但我还是随着这只小鸟,穿过重重迷雾——身体到达不到的地方,思想可以。
日落的速度,在飞机不懈的追赶中消失地极其缓慢。我想,当初夸父追日是怎么追的,飞机能赶得上太阳东升西沉吗?
缓过神来,广播说恩施到了,提醒大家要注意保暖。“左边的鞋印才下午,右边的鞋印已黄昏了”,好吧,27摄氏度的温州和12摄氏度的恩施,这是要来恩施过个秋了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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