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网通讯员 蔡 式 编辑 王秀华
秋阳暖乎乎的,我搬了个小马扎往院子里一坐,挽起袖子就开始洗红薯粉。大铁盆里堆着刚磨好的红薯末。我往铁盆里加水,拿着木槌使劲搅拌,白花花的粉浆顺着竹箩筐的细缝往下淌,滴滴答答落在底下的盆里。
正搅得胳膊发酸,忽然听到一句文绉绉的问话:“老人家,莫非就是这些东西,制成了平日里吃的粉丝?”我抬头看了一眼,是位戴着金边眼镜、穿着衬衫的老先生,手里拿着本卷了边的书,一看就是读书人。
我盯着他指着的那筐洗得白苍苍、乱糟糟的红薯渣,指着箩筐下方接粉浆的盆,慢悠悠解释:“老哥,这筐里的是红薯渣,是筛出来的废料。您看那往下淌的,像刚挤出来的牛奶似的白浆,那才是能做粉丝的红薯粉。”
老先生闻言,眼睛倏地亮了,抬手拍了下大腿,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:“哦!原来如此!我竟以为这上面的渣子才是原料,真是闹了天大的笑话!”他往前凑了凑,脑袋快凑到盆边了,盯着那盆白浆,好奇劲儿更足了,追问道:“那这牛奶似的液体要怎么变成细细的粉条呢?”
我一边继续搅拌红薯渣,一边掰着手指头给他科普:“得先让它在盆里安安静静待上大半天,等沉淀出厚厚的粉,把上面的清水倒掉;然后把粉放进蒸笼里蒸得透透的;最后用机器压出来、刨成细细的丝,挂在绳子上晒干,就是咱们吃的粉丝啦!”
老先生听完连连点头,末了叹了口气:“竟要这么多道道,真是麻烦得很!”
我忍不住想:“他一个文化人,看着应该是学识很渊博的,竟也会在这些田间地头的常识上犯迷糊。”我又想起前阵子遇到的一位读书人。那天,我正在地里忙活,一位戴眼镜的读书人慢慢向我走来。到了近前,他一本正经地问:“老人家,您种了一辈子田,有没有种过米啊?”我当时愣在原地,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,琢磨着这问题,有些无语地指着地里的稻穗,耐着性子说:“我种的是稻子啊!稻子熟了会长出稻穗,穗上结的是谷子,把谷子脱壳加工,就是白花花的大米了。”那读书人听完,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纯真的惊讶,喃喃道:“原来米是这么来的,我一直以为把米种到地里,长出来就是米呢!”
这会儿洗完红薯粉,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身上暖融融的,越想越觉得有滋味。不知道红薯粉是怎么来的尚且情有可原,但连大米是稻子脱壳而来的都不知道,倒是真有些稀奇。有些读书人捧着书本能知晓古今天下事,却对餐桌上食物的来历一知半解。但这并非什么缺憾,反倒让我这庄稼人多了几分“科普”的乐趣。
生活本就如此,你懂你的阳春白雪,我懂我的下里巴人。书本里的知识是智慧,田埂上的经验也是学问。不同的认知碰撞,恰似油盐酱醋,为平淡的日子添了趣味,也让我们在彼此的世界里,窥见生活更完整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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