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曾清孝 编辑 王秀华
记得在我读小学时,就听过流传于民间的潮汛谚语“初三、十八中午平”,亦见过大人们扳着指头推算潮水涨落时辰的样子。那个年代的北港山区,交通不便,老百姓出门,邻近的靠两条腿走,远的就要赶到水头街或詹家埠去乘船。
詹家埠位于鳌江中上游,原先是个偏僻荒凉、江岸上仅住有十来户农家的小村庄。不知哪年哪月的哪班人马在岸边建起了一座埠头,之后,船只停靠、乘客往来、货物交易、商贾聚集……接着,埠头的附近有了几家饭店、客栈;米店、肉铺、豆腐坊和海货店也相继开张;再后来,合作商店、供销社挂牌营业,还办起了小学校。周边村民瞄上了这块营生之地,也陆续搬迁到这里安家置业。时光一晃十多年,这个小村庄竟“蝶变”为集交通、商贸、文化为一体的农村小集镇。詹家埠这个地名,兴许是因为这座埠头而来的吧!
我的姑妈就住在岸边,既能听见“哗哗”的涨潮声,又能看到奔忙在江面上的木船和客轮。我很想去姑妈家,想看看潮水是怎么涨,瞧瞧客轮又是个啥模样。于是,在我小学五年级放暑假时,父亲特意择定农历六月十七下午让我去姑妈家,看第二日的大潮水。
六月十八日,骄阳当空。时近中午,我头戴草帽,只身来到埠头边,坐在一座高高的土堆上静候涨潮。不一会儿,只见潮头翻涌而来——远处,朵朵浪花将芦苇及一些杂草冲击得东歪西倒。潮水越涨越高,这长长的埠头几乎全被淹没。
大约过了半个钟头,我盼望已久的客轮伴随着汽笛声来了。在潮水的簇拥下,领航的机轮拖着两艘客舱驶来了。临近埠头时,客轮开始减速,缓缓地靠拢,停在埠头后。站在船舷上的两名水手提着缆绳,纵身跃上堤岸,利索地在石桩上捆扎缆绳,又为客轮安放好跳板。等一切安排停当,他们便开始将乘客一一接到岸上。送走了这一拨乘客,汽笛一声长鸣,客轮离开埠头,将下一拨乘客送往水头街埠头。
没过多久,划着双桨的舴艋和木帆船接踵而来,竞相靠拢。上岸的这拨乘客大都是赶市的渔民和采购海货的商贩。只见他们挑的挑、抬的抬,把一箩箩海货装上板车或交给挑工,转运到北港的各个市场。
欢腾的人群,喧闹的埠头,这般的繁荣景象委实让我流连忘返。我这次在姑妈家一连住了三天。在这三天里,我每天中午都会到埠头边等候涨潮,观看客轮往来。至于潮汐的原理,我还是在上初中时,从科普书籍里才了解的,这是由于月亮和太阳的吸引力作用,海洋水面发生的定时涨落现象。
1964年冬,我到了军营,手握钢枪守卫在东海前哨。每当我巡逻在海防线上,眺望着浩瀚的东海上汹涌的浪涛和一艘艘航行在万里海疆的巨轮时,便会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去詹家埠看涨潮和客轮的往事。家乡的秀美风光、祖国的锦绣河山激励着革命战士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百炼成钢,为国家的安宁强盛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。
现如今,奔忙在鳌江至水头航线上的客轮早已向人们挥手告别。詹家埠潮涨潮落依旧。新盖的楼房鳞次栉比,公路交通四通八达,老百姓丰衣足食……远近闻名的农历二月十五会市又为詹家埠注入了活力——市面上农具和苗木生意要比服装、鞋类、玩具生意显得更为红火。来自毗邻山村的乡亲们将购置的一件件犁耙、锄头、畚箕和一捆捆树苗带回家,趁着大好春光,在希望的田野上耕耘播种,为房前屋后、山坡林地披上新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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